中国试水地下空间开发（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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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资源约束趋紧、环境污染严重、生态系统退化的严峻形势，必须树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文明理念，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突出地位，融入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各方面和全过程，努力建设美丽中国，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十八大报告中，“美丽中国”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热词。
然而“美丽中国”却面临着诸多困难与挑战。严重雾霾、交通拥堵、环境污染、水源告急、生态破坏等问题，让曾经壮美的山川不再美丽，让城市的生活并不美好。生态问题，已经阻滞了中国发展；生态问题，也是国内外对中国最大的关切之一。面对资源约束、环境污染、生态退化，如果人民的生活状况都堪忧，国家的发展更加难以为继。中国要成为真正的“美丽中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当今世界，各国都在积极追求绿色、智能、可持续的发展。”2010年6月7日，胡绵涛在中国科学院第十五次院士大会、中国工程院第十次院士大会上对“绿色发展”的内涵作了明确阐述：“绿色发展，就是要发展环境友好型产业，降低能耗和物耗，保护和修复生态环境，发展循环经济和低碳技术，使经济社会发展与自然相协调。” 十八大报告首次单篇论述“生态文明”，全国党代会报告第一次提出“推进绿色发展、循环发展、低碳发展”“建设美丽中国”，足见解决生态问题，是中国民众最普遍的诉求，也是中国政府亟待求解的难题。
随着我国城市化进程的快速推进与城镇人口的急剧增加，包括交通、居住、环保等问题的“城市病”越来越突出。对美丽城市的建设而言，地下空间开发将义无反顾地成为重要的助推器。
美丽城市的生态梦
亚里士多德说：“人们为了活着，聚集于城市；为了活得更好，居留于城市。”斯宾格勒说：“只有作为整体、作为一种人类住处，城市才有意义”。
《雅典宪章》、《马丘比丘宪章》以及后现代理论，把城市功能划分为“工作、居住、交通、游憩、历史和公共空间”等六大类型。在西方国家，早期城市地下空间，主要是满足地下交通的需要；在我国，早期城市地下空间开发以人防工程为主，主要满足人民防空和避难的需要。20世纪60年代以后，地下空间规划设计逐渐表现出一些新的思路，开始与城市基础设施、城市公共空间、商业建筑、城市生态环境、甚至历史文脉等进行功能和空间的有机结合。
上世纪七十年代，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起的“人与生物圈(MAB)”计划提出了生态城市的概念，提出了建设“社会、经济、自然协调发展，物质、能量、信息高效利用，技术、文化、景观充分融合，人与自然潜力充分发挥，居民身心健康、生态持续和谐的集约型人类聚居地”。
城市地下空间的“集约城市土地资源，改善城市生态环境、提高城市综合抗灾抗毁能力、践行城市低碳节能减排、扩展居民生存空间”等优势，竟然与生态城市的“集约性、自然性、多样性、高效性、协调性”等不期而遇，这是巧合，还是殊途同归？
中国工程院院士钱七虎在接收访问时曾谈到，地下空间的开发利用已经成为人类社会和经济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途径，也是我国建设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的一个重要途径，而不仅是缓解城市压力的“法宝”。这种说法已经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同。1991 年《东京宣言》提出21 世纪是人类地下空间开发利用的世纪，地下空间开发将是人类社会、城市发展的未来趋势。
地下空间开发势在必行
无限制“摊大饼”的城市发展模式已经遭遇现实的沉重打击，城市能否让生活更美好正经受考验。我国始终坚守耕地“红线”，土地资源的矛盾成为城市化建设发展的一道绕不过的关口。来自联合国经济与社会事务部人口司的报告称，“中国在过去30 年中的城市化速度极快，超过了其他国家”，这份报告显示中国的城市化水平从1980 年的19% 跃升至2010 年的47%（官方资料显示2010年为49.95%），预计2025 年将达到59%，也就是说我国每年城市化进程将提高近1%。而城市化进程每提高一个百分点就需要占用450 万亩的土地。统计数据显示，2007 年我国耕地面积为18.26 亿亩，已经接近18 亿亩的红线。
我国城市建设规模越来越大，如北京，仅其城区面积就达到1368.32 平方公里，相当于新加坡整个国土的两倍。城市人口也越来越集聚，据预测，未来十年我国超过200 万人口的城市将达到65 个，千万人口城市将达到8个，城市可用土地资源将更趋紧张，城市中环境污染加剧、交通拥挤、各类场所人满为患的“城市病”日益突出。
在中国城市，越来越多的汽车进入家庭，过分依赖机动交通出行导致的交通拥堵每天都在不同城市上演。拥堵带来的负面影响除了交通压力，也表现在能源消耗和空气污染。据监测，机动车尾气排放是PM2.5的主要来源，城市越拥堵，机动车排放的PM2.5总量就越多。
快速城市化和人口向大城市集聚，对城市的生存空间和市政基础设施提出了更高要求，环境恶化、生态破坏等负面报道举不胜举，诸如此类的问题，导致城市面临的人口、资源、环境三大危机日益严重。
耕地是我们生存的基本口粮保证，耕地红线必须保障；交通是我们城市的生命动脉，城市交通必须畅达；空间是人类生命的存在基础，空间环境必须宜居……为了解决这些矛盾，城市必须走集约化发展道路。当种种制约因素使城市不宜再向高空拓展时，合理开发利用地下空间就成了医治“城市综合症”、建设美丽城市、生态城市的重要途径和必然选择。
因此，在城市化进程中大力开发地下空间势在必行。
中国城市地下空间开发的历程和主要形式
地下空间开发在我国一些经济实力较强的城市已初具规模，在北京、上海、杭州、广州、深圳等经济较为发达的城市，重点依托轨道交通站点、城市综合体及重要道路交通节点规划开发，主要用于解决城市发展中出现的建设用地紧张、交通拥堵、生态环境恶化等“城市综合征”。地下空间开发利用的方式, 通过地下动静态交通的连接，从孤立的点状地下工程向局部网络状地下空间发展；开发领域也逐渐拓展，从地铁、隧道、地下人行通道、地下商业街到城市地下综合体及地下市政工程的建设，地下空间开发趋于功能多样化、综合化和规模大型化。伴随着城市中心区的开发、旧城改造以及地铁、隧道、共同沟等大型基础设施的建设, 地下空间开发进入一个加速发展的高潮期。同时，受当前国内外局势的影响, 以及城市自身防灾减灾的需要, 对城市整体综合防护的要求逐渐提高, 很多城市将人防工程规划作为城市规划的一个重要内容。
可见，城市地下空间正逐步以城市空间的视角，以地铁枢纽站为起点，向空中、地下和周围地区辐射发展，把城市地下、地上空间进行系统的有机整合。地下空间正在成为城市公共空间的延伸和新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国目前北京、天津、上海、广州等17个城市已建成地铁和轨道交通70余条线路，通车总里程达到2000多公里，还有30城市在建设和筹建中，2013年预计完成总投资约2900亿元。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结合交通设施开发地下空间仍然是众多城市的主要选择。主要模式有：结合地铁建设修建商业、娱乐、地铁换乘等多功能的地下综合体，如上海人民广场地铁站；地下过街通道商场型，被广泛应用于城市中心区，特别是交通繁忙、商业发达的地区；地下车行道系统，目前被广泛应用的是地下越江隧道，如上海黄浦江下已建成的十几座过江隧道、杭州市规划的钱塘江越江通道和厦门市规划建设的跨海隧道等。
随着我国城市化进城步伐不断加快，旧城的更新扩张，新城的圈地造城如火如荼地进行。机动车隧道、地下过街通道、地下停车场、商业娱乐设施和地下共同沟等成为城市建设中缓解交通、缓解用地、提高投资收益的重要途径之一。如杭州市钱江新城作为未来杭州市的新中心（CBD），通过近几年的建设，基本形成一定雏形，在4平方公里的范围内，目前建成和在建的地下空间已经达到120 万平方米左右，开发深度基本在地下2～3 层，局部地块开发至地下4层，开发强度和力度在国内处于领先地位，预计全部建成后，地下空间开发量达到300 万平方米左右，且地下空间将会被大部分连通，形成一定地下网络系统，其功能基本覆盖人防工程、地铁、地下停车、地下行车道、地下商业娱乐、地下物资库、地下电站、共同沟等。
地下空间生态产品的创造
生态产品是十八大报告提出的新概念，是生态文明建设的一个核心理念。生态文明建设的首要能源和动力是生态产品的创造，生态产品塑造美丽中国品牌。
其实，科学规划、合理建设、使用创新思维和生态环保技术的成功的城市地下空间，也是一种生态产品，可以作为美丽城市的窗口和品牌。
发达国家的成功经验表明: 在土地资源越来越稀缺的情况下，将大型地下商业设施与城市公共空间、公共生活和地下交通系统相结合的综合开发是城市地下空间建设的大趋势。它立足于集约化利用城市空间，提高城市的运行效率，同时最大限度地保护地面生态环境和绿色植被。它的建设涉及市政、消防、信息、交通等多个部门和行业，因此，从规划到实施都需要多部门的密切协调和配合。
中国香港是城市地上、地下空间综合开发的典范，其成功的经验值得借鉴。结合城市轨道交通、公交枢纽、大型公共建筑、商业设施的城市综合体优化了城市结构、化解了复杂交通与商业繁荣的对立，在保证交通畅通、商业资源共享的同时，也让城市更有人情味，让生活更美好。可以说，香港的地下空间算得上是生态产品，成为城市的品牌和名片。
与发达国家和地区相比，我国国内的地下空间建设发展模式还较为单一，彼此之间也缺乏具前瞻性的联系。数据显示，我国用于地下空间建设的资金中，用于地铁修建的投资占总投资的99. 7%。这导致一段时间以来我国的地下空间建设等同于地铁建设。地下空间建设应当是集交通、商业、生活、市政设施为一体的综合性系统工程，单一的发展模式只会将地下空间建设引入误区。对我国城市地下空间足以成为美丽城市的生态产品所需具有的诸要素，我们还需做很多研究工作，并需有效指导实践。
地下空间开发呼唤立法管理
国际上城市地下空间开发比较成功的国家都有比较完备的地下空间法律法规，如日本。为保障地下空间的建设质量、明晰各方的权责，日本颁布了较为完善的地下空间建设相关的法律法规。如，《大深度法》明晰了地下空间的权益问题，《都市计通法》、《建筑基准法》、《道路法》、《下水道法》等规范了地下空间的建设相关标准。日本对地下空间从宏观指导到具体操作都做了详细的规定，而完善的法律体系切实保证了地下空间建设的有法可依。对于地下空间的产权问题，日本通过立法的形式明确规定，私有土地地面50米以下及公共土地的地下空间使用权归国家所有，政府在使用这些地下空间时无需对土地所有者进行补偿。此外，日本还对地下空间的使用权期限以及因维修、改造导致的权限受损进行了详细的补偿规定。
地下空间作为城市宝贵的自然资源，对优化城市布局、保障城市运行具有重要作用，而通过立法来规范地下空间的规划和管理，无疑是最有效的手段。由于目前我国城市地下空间管理的法律尚未出台，现有部门规章难以起到有效的约束作用，天津、深圳、广州等城市因此都先后出台了地方管理办法。而在许多城市，在土地归国家所有的前提下，地下空间使用权主体的权利义务关系目前尚不够明晰，如现有民防设施的管理及平战结合的利用、建筑或基础设施之间的地下连接及延伸利用、自有物业内开挖地下空间进行加层等在权利义务关系上尚比较模糊。此外，地下空间开发的参与、监督机制不健全，社会参与度不够，政府各个部门游离于建设规划之外，无法得到及时的意见反馈，导致项目建设产生许多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