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市志异——《陶梦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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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封年间，济南府有匠人陶生，谋事于工部下属营造坊，喜好钻研房屋布局、筑路造景，颇有鼠标一挥重塑江山的抱负，终日加班不止。陶生有妻名柳，性格温婉，小鸟依人，苦于夫妻难聚，一周七日，不见者有四。

一日晚，陶生与众同事吃饭，商议PPT大事，觥筹交错至子时方归，苦于明日汇报，只得强打精神重回作坊，醺醺然至楼中庭院，却见四面窗格灯火辉煌不似往日，蹒跚上楼开门，众同事蜂拥而至，领导亦笑脸相迎。陶生不解，问之，答曰项目荣获工部金奖，翌日汇报取消，赴京面圣领奖。陶生大喜，漫卷图纸，信步窗前，只见万家灯火，月明星稀，车流顺畅，空气清新。近有广场老妪随仙音袅袅起舞，远有青山耸立若隐若现于楼阁之间，又觉面部滚烫，口中灼热，胸中抱负得以实现，似有快意激情喷涌而出，遂奔走家中告知柳娘。

且说柳娘当日饭后无事，便微信夫君，所述无外乎一日琐事，思念之苦，奈何信息如黄鹤一去不还，复电话之，亦关机，胸中郁郁，葛优瘫于家中。将至子时，忽见陶生抱鲜花飘然而入，神色飞扬，说今日乃相识五年大喜之日，当饮酒作乐云云，遂唤柳娘开红酒，自己则系围裙烹夜宵，惊问：“竟不加班乎？”答曰：“你我夫妻一场不知前世修得多少福分，岂容区区项目坏我恩爱！” 柳娘大喜，面色飞红，胸中怨念消失殆尽。两人推杯问盏，互诉衷肠至宽衣解带，不便细言……寅时，电话铃声大作，柳娘惊起接之，乃陶生所在单位夜巡保安，说陶生醉卧于庭院入楼门前，襟前皆为污物，似有呕吐迹象，且神志不清，手机电量亦耗尽，只好通过身份证查家眷联系方式，唤柳娘前来相助。柳娘大恐，回望床上陶生，只见床上鬼物滚圆冰凉，肤色发青，定睛细看，乃家中青瓷花瓶而已。

又说陶生欲赴家中通报喜讯，奈何醉意当头，脚下无根，跌倒于庭院门前，一时失神，醒来时只见天色蒙蒙亮，周边高楼如巨兽森然欲食人，远山亦不复见，雾霾伴随污物恶臭呛人口鼻。陶生怕耽搁进京，借路人电话询问领导，领导睡梦正酣，不满曰：“汝不知耻乎？”又述一夜所见，更是怒斥不知所云。

天已微亮，陶生头痛欲裂，见柳娘随保安匆忙赶来，忙问及此事，方知乃黄粱一梦。柳娘亦述一夜所见，陶生迷惑更甚。周边堵车笛声此起彼伏，胸中城池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不禁潸然泪下。

世间万物皆有性情，试问谁人能一心痴于工匠之事而不顾家中娇妻？莫非陶生心思化为精怪附于花瓶与柳娘梦中相见？亦或平时耽于加班，念想难以觉察，日久累积成气，气聚化为人型，代行巫山云雨之乐？皆不得知。此事由朋友章生转述于我，如有雷同，那绝对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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