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城市，受业于乡村

neyanqi

发送原创文章至admin@caup.net，可申请注册邀请码

您需要登录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注册方式

x

2015-04-03 Vertical UPDIS共同城市

城市是城市，乡村是乡村，乡村有着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乡村规划不应该只是城市形态的缩影。中国城镇化的动力很大一部分归功于乡村劳动力的转移，乡村规划更应该注重其自身的运作方式，保留属于乡村的风貌，更新其不足之处。

作者：李福金（深圳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

我曾不断地把学校及工作中学到的东西去往我生长过的乡村上靠，在这些过程中，我发现我所设想的这些动作显得那么多余且不堪一击。

反倒是，我生活过的村庄，在不知不觉中，教会了我很多，我谓之为“受业于乡村”。

膨胀的城镇化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进入了快速城市化时代，现如今，城镇人口已经超过了农村人口，这是过去30年的巨大成就。但是伴随而来的问题也比比皆是，多少空巢农村就有多少的留守老人和儿童。城市改变了生活，但不意味着所有的地方都要像城市一样生活，包括农村。

以后的绝大部分时光，我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会永久地在城市中生活，理由无需赘述。如果还有争执的部分，无非是大城床VS小城房一类的简单抉择。作为一名城市规划执业者更是如此。现今的我们，往往是在城市里，望着我们生活的环境，寻找一些未曾到过的地方，勾勒一方蓝图，于是我们埋没了曾有的乡土，往大了说就是历史记忆，这大抵就是我们今天规划设计的方式。

绿色的乡村

看不清的城市性格

这三十年，我们用强悍的政府执行力，营务了无数个城市。这些城市是一夜之间的奇迹，生活在其中的人们，来来往往，留下各自的痕迹，而我们却难以概括他们的城市性格。大部分的我们，作为城市中的一员，却说不清这个城市里人们的特点。我们晓得这里高楼林立、灯红酒绿，却晓不得这里的方圆法度、人情世故。一切都太快，快到我们无法对这里的人做一个定义，没有长日的沉淀，看不出一地的性格。能被定义的人，往往来自小地方，甚至只是一隅小村，因为在那里生活得太久，有稳定的人际关系，有浓厚的乡土人情，所有的一切都烙下了深深的地域痕迹，于是有了稳定的城市性格，在这样稳定的环境里，才会有足够立体的人和立体的故事。

根植于乡村的都市

其实，城市的发展跟乡村的发展有骨子里的相似性。简而言之，多是从公共服务核心开始，慢慢向外扩张的一个过程。城市从市中心开始，向外圈层式地发展；农村则从祠堂开始，缓慢地外延。如果把元素等量齐观，城市里的各类服务设施，在村里用一个祠堂就可以概括。这里发生着红白喜事，婚丧嫁娶，也无非就是城市里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城市里有各种产业经济，农村里也会有乡民们自发式的赚钱门道。区别在于，城市中存在更多的政府引导行为，而在乡村中，生活与发展，则更多地来源于乡民的自发性。这种发展模式，经历百年，甚至千年也就成了城市。只是今天，我们大大地缩短了这个过程而已。

不以“城市”治乡村

笔者一直以肯定的态度来看待城市的快速发展，也基本认可目前存在的各类规划，我认为在城市里干城市发展该干的事情是本分，但我对于乡村规划却一直持怀疑态度。我不认为这群号称专业的人足以对一个古老的村庄说三道四，也无法通过一时半会的调研得出这个村的发展方向。况且，一个村庄不同于一座城市一般能拥有足够的文献资料。

在闽南，笔者成长的地方，一个村就是一座城，虽然时光消弭了原有城墙的存在，道路也渐渐四通八达，但你永远无法理解，在乡村里头，无论周围的路多宽，这里只有一条路，通天入地，迎嫁出丧；你也永远无法理解，一个不经意间的池塘会承载多少故事；你更无法理解，一个精致的燕尾角，在屋顶上，述说着百年往事。

规划慎下县

自古皇权不下县。虽然今天党支部已经建到每一个村里头去了，但乡民的自治意识使他们依然按照乡约来办事。这是历经千年而自成的规矩，我们却希望像城市一样去为之制定新的规则，今天的规划师也妄图去对乡民传道解惑，那是因为我们自认为懂得的比他们多，其实不然。我想，我们可以做的就是成为他们的补充，而不是用一张我们认为理想的方案去代替他们的生活。方案画得再美，不能表述那一点一点累积的充满故事的肌理；也不是用一种号称村庄集聚的理由去忽悠乡民，那不过是把农民骗上楼房的一点伎俩。每一座村庄，都应该在叙事空间的蔓延中成长，因为在地理故事里成长起来的村庄，有着他们不一样的性格。

然而，今天的乡村规划，多的是顶着为村民改善生活的旗号做着占用集体土地的事情。我见过的所有村庄规划，无不是城市的缩小版，就那一排排刻意为之的居住，俨如一座固化的监狱，让人胆寒。当我们成为别人尊重的规划师时，也请做让人尊重的事情。“不要以爱我的名义伤害我”，在我所知道的故事里，大抵如此。

城市在发展，我们在不得已中破坏了很多曾经的记忆。大部分时候，我们只能以一条路、一个区或者一个建筑物的名字来缅怀那些历史，那些曾有的乡土情怀、风俗兴致——这是城郊乡村对于城市发展的不得已的妥协。但是，当一个乡村还是乡村时，我们就没有必要去对他动刀动土。因为，你所认为的愚昧的乡间小民，他们有着你所无法企及的生活智慧，那些自下而上的村庄，好得超乎你的想象。

也许当你在乡村中生活了二十年，懂得他们故事的时候，恰巧你又懂得城市规划，你倒可以给他们点建议。